【西荒谣】第一篇章：青灯长明离原中——『阿鹂』
“图图，听玉姐的话，别这样，忍一忍！我们忍一忍！”玉姐将她死死摁在自己怀里，不断地低声安慰她。玉姐的心疼和绝望都写在脸上，她多希望图图能忍住。
可惜，图图终于爆发了。
她的眼神瞬间变了，像猛虎一样，扑向了胡日乌丝，胡日乌丝慌忙朝着阿鹂跑去，不小心被一个姑娘的腿绊倒，手腕子磕在一块小碎石上。
细密的血珠子迅速渗了出来，腥咸的味道随之蔓延。
阿鹂克制得很辛苦，在血腥味的诱huò下，再也忍不住，抓住胡日乌丝的手腕狠狠咬下去。
动脉血激射而出，溅了阿鹂一脸，阿鹂像沙漠里十天半个月没喝过水的人一样，拼命吮吸。图图冲过来后，咬开了胡日乌丝另一只手腕。
其他姑娘们大惊失色，纷纷尖叫，害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吵什么！都给我老实点！”守洞卫兵在外面吼了一嗓子。
然而，胡日乌丝的惨叫声无法停止。
守洞卫兵察觉不妙，走了进来，见到里面如此骇人的场景，拿着尖木棍直指她们，鉴于虎萨的吩咐不敢动手，威胁喝令：“停下，停下！”
图图抬起头，放开胡日乌丝，朝着守洞卫兵缓缓走去，露出一个暧昧而欣喜的微笑。
守洞卫兵看着有点脊背发毛，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鹂突然出现在守洞卫兵的背后，朝着他的脖子用力咬下去，图图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尖木棍，反手扎入他的胸口。温热的心口血迅速染红了他的皮衣，图图毫不费力地将皮衣撕裂，拔出尖木棍丢开，将他的胸膛扯开，内脏鲜血淋漓地露了出来。深色的肺还在一张一翕，心脏用尽最后的力气跳动，图图俯下身子，贪婪地喝着心口带着体温的血。这个卫兵，挣扎颤抖着，不知是痛死，还是流血过多，很快没了动静。
玉姐趁着她俩的注意力被卫兵吸引去，赶紧把胡日乌丝横抱到后面，扯下自己的袖子，给她绑在手腕上方。胡日乌丝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儿的哭。
阿鹂捡起了地上的尖木棍，站在洞口边。
另一个守洞卫兵听见里面乱七八糟的动静，随后也走了进来，被埋伏的阿鹂用尖木棍捅穿了胸膛。阿鹂毫不费力地撕开了卫兵胸口，捧出热血一饮而尽。
在这些姑娘们的眼里，图图和阿鹂完全失去的理智，像疯子一样。她们都知道怀孕的女人会喝血，但并不知道渴极了的她们，竟会这样凶残。这种血腥屠杀，太久没在暖饱舒服的部落里发生，女人们彼此守望相助，年纪大的人总会将年纪轻的照顾妥帖。
外面又走进两个探查状况的卫兵，都没能逃过图图和阿鹂的袭击，阿鹂似乎喝饱了，只是把尸体丢在一边，图图却不停地在喝。
“难道……”没过多久，阿鹂恍惚平静了过来，望着自己满手满身鲜血，愣了一会儿。她有点接受不了现实，却又觉得兴奋。
“我还要！”图图跺着脚，像个讨奶喝的孩子一样。
图图的目光，开始朝着这些女人游离。
阿鹂见状，拽住了图图，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说：“玉姐，我们杀出去！外面一共八个卫兵，我们已经杀了四个，再杀四个，就可以逃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阿鹂扫视了这群人一眼，不打算等她们统一意见，拉过图图，将另一根尖木棍递到她手里，对她说：“外面还有新鲜的！”
图图的眼睛顿时放出光彩，用力点点头，两人率先跑出了山洞。
“也许能行！”阿檀蠢蠢欲动，不由自主走到洞口。
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很快就听到几声清脆的“嘎吱”。
“玉姐，都死了，我们走吧！”阿檀壮着胆子，招呼大家。
图图喝饱了血，也开始平静过来，望着一地狼藉的尸体，惊慌失措地抱着自己，蹲下啜泣。
玉姐二话不说，带着大家跑出去，看到图图一把扶起来，说：“哭什么，快走！”
“我们不能下山！”阿鹂断然阻止。
她们向下望了一眼，红土山的这个山洞离山顶并不远，山脚下正对着金都，如果要逃出这里，势必要经过山下卫兵的盘查。还要绕过满是男人的金都，十五个女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金都横穿出去。更何况，山洞下山的路并非是一条简单的道路，而是几条盘山道首尾相接，相接处有垂直的悬梯，在悬梯旁边同样有有卫兵把守。
红土山说高不高，粗粗看下去，摸约有上百丈。
“下面是虎萨的地盘，我们想从金都逃出去太难了。”阿鹂指着山顶，说：“我们翻山，从这里翻过去，是扶摇山脉的断霞山，这样就可以绕开金都，我们从断霞山西南面下去，沿着穆兰达河发源地顺河而下，找到马匹飞奔回家。”
“有道理！”玉姐点点头，认可了阿鹂的意见。
胡日乌丝有气无力地反对：“我们都这样了，怎么爬山？断霞山那么高，我们谁也没有去过，山上很可能到处都是豺狼野虎，我怕我们还没走出山，就被吃了！何况，何况你们，都需要血，我宁愿呆在这里。”
“你有完没完！”阿檀一巴掌猛地甩过去，把胡日乌丝打蒙了。
阿鹂抬起头，嘴边的血液还没有干，漠然地说：“只有我们十五个人活下来了，你不想走，那你留下！祝你早日当上癸虎部的女酋王，你看虎萨愿不愿意要一个女奴，或者女奴的女儿，当女酋王！”
谁也没好意思说出来的话，被阿鹂这样直白挑出来，玉姐觉得这个小姑娘不简单，不愧是在王城里长大的少女。
“少磨蹭，我们走！”玉姐果断放话：“把木棍捡起来，防身！自己觉得有能耐的，走在外面，围成一圈。身体不好的，走里面。”
“别难过了，我们本来就是这样的，早点回部落里去，不怕。”阿鹂搀着图图，温柔地对她说。
图图渐渐平静下来，一言不发，走在腾蛇的女人堆里。
一行人顺着小路，向山上走去，越接近山顶越陡峭，到最后几乎是手脚并用往上爬。胡日乌丝这些残弱女人，都是被阿鹂和图图背上去的。她们有身孕后，力气变得很大。
“追！她们在山上面！”下面传来嘈杂声。
大家往下面一看，已经有卫兵发现她们逃跑，正在攀山追击。
“怎么办？”姑娘们开始害怕起来。
玉姐二话不说，边爬边把手边一切可以摸得到的石头往下扔，大家有样学样，很快噼里啪啦一大堆石头朝着下面尾随的卫兵砸下去。
“快上来，上来后再说！”阿鹂站在山顶大呼，她拍了拍旁边一块半人高的石头。
姑娘们使出吃奶的劲头，就剩下胡日乌丝还在最后，图图一把将她拉起来，架着她的手臂将她连拖带拽扛上山顶。
“扔东西，使劲扔！”玉姐气喘吁吁地说。
阿鹂和图图齐心协力，将那块半人高的石头推了下去。石头轰隆轰隆砸出巨大动静，转眼间就碾死了好几个卫兵，砸伤不少，最后滚得不知道去哪儿。姑娘们把山顶上的大石块不停往下砸，暂时阻挡住了卫兵们前进的路。
大家暂时缓了一口气，但还是立刻朝着山顶的树林里跑去。
刚钻进树林里没多久，玉姐就叫住了大家，说：“我们得在这里放把火！”
“玉姐，你不要命了吗？这是树林，一把火会把整片林子都点燃！”阿檀都无法理解玉姐的决定。
胡日乌丝对阿檀翻了个白眼，说：“玉姐是想断了虎萨追我们的路，只要我们跑得比火快，这里的火一烧起来，虎萨他们想追都不行。”
“现在是西北风向，我们现在点火，火向西北方向烧，而我们朝东南方向跑，还有机会跑远。”玉姐十分肯定地说。
阿鹂盯着胡日乌丝，胡日乌丝注意到她看自己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毛。
在这一堆姑娘里，阿鹂无疑是最漂亮的。
漂亮又残忍，就令人不寒而栗。
“没时间了，现在钻火，马上捡枯枝树叶，掰些树杈子。等一会每个人点一把火，听我口哨声，丢下火把立刻朝着我手指的方向跑，我会不断吹口哨，直到大家集合到一起。”玉姐当机立断。
在这个时候，需要有人成为主心骨。
大家立刻忙活起来，包括阿鹂也不例外，她在王城的时候，经常陪着萨仁嬷嬷手下的姑娘们，一起烤羊腿，生火最拿手。不一会儿，正午的太阳正烈。她用几根木棍子轻松搓出了火苗。
“她们在那里！”男人的声音，从山顶尽头传来。
图图惊慌大叫：“玉姐，来不及了，他们追上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阿鹂几乎毫不犹豫就将火苗让地上一扔，火焰在枯枝败叶间，瞬间腾起一人高，灼热的火浪迅速朝着四面八方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