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诺的心骤然沉至谷底，他低低的笑了笑，“皇兄，直说无妨。”
“你并非父皇的亲生骨肉！”
“你说什么？”程一诺霍然站起来，周身气流涌动的越发剧烈，一双眼睛更是因为愤怒而充血，赤红骇人。
守在周围的暗卫见状，急忙握住剑柄，在程一诺要对老皇帝不利时，便会提剑攻上。
老皇帝微微抬手，所有人悉数退下。
程一诺的手忽而皱紧，忽而松开，胸口更是起伏的剧烈。
“你刚刚还说，如果我想要这皇位，会禅让给我！如果我不是父皇的亲骨肉，你会将整个南国江山拱手让给一个外姓人吗？”程一诺逼视着老皇帝，明显不信。
“一诺，当年父皇宠幸你母妃的时间，敬事房那儿还清楚的记录着。而你母妃却在六个月之后诞下的你，你倒是告诉朕，这说明了什么？”
程一诺的脑子里好似有无数的轰炸机在轮番轰炸，嗡嗡叫的厉害。
怎么可能呢？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他的母妃身份低微，所以，才一直没有什么名分，即便生下的是皇子！
而先皇不喜他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生了女相，却不想，竟然另有隐情！
“你在胡说！”
“一诺，朕没有必要去编造什么，朕现在就带你去查阅当年的记录！”老皇帝站了起来。
程一诺呼吸紊乱，一拳落下，石桌竟是“咔嚓”裂开了一条缝隙。
所有人再度神色戒备的锁住他，气氛一时间变得异常的冷凝。
“既然我有着这样的不堪身世，为什么父皇没有赐死母妃，没有直接将我送走？”程一诺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的身世，质问。
老皇帝眺望天空，怅然叹息一声，“当初父皇已经病入膏肓，没有什么心思再去管你和你母妃的事情！而母后，虽然知道全部，也知道你母妃根本就是为了遮羞，所以，才故意趁着父皇醉酒，爬了龙床，也没有说穿！”
程一诺忽然发出一阵怆然的笑声，“你在胡说，我不相信！”
老皇帝没有阻拦他发疯，或许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够让他好受一些也未可知！
发泄了一通，程一诺整个人很是疲惫的坐下。
老皇帝抬手握住他的肩膀，“一诺，你当年救了裕安，朕感谢你，如果你真的想要这皇位，给你就是了！只不过，你必须要答应朕，好好管理南国，一定不要让南国百姓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程一诺紧抿着唇，很是无力的抓着老皇帝的袖子。
“皇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老皇帝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宫中有人嚼舌根，母后实在是再也无法承受这一切，竟是一病不起。朕想着，将你送走，或许就能平息一切！却在这时候，突然发生了爆炸！”
程一诺抖的越发厉害，老皇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当他终于压下了心中的悲痛后，方才缓缓的抬眸看向老皇帝。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之中相遇，程一诺没有在老皇帝的眸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欺骗，他深吸口气。
“皇兄，裕安比我更适合这皇位。”
老皇帝眸中浮上些许的笑意，“一诺，你还是朕的好弟弟！”
程一诺淡漠的扯了扯嘴角。
弄清楚了一直横亘在心中这么多年的疑问，程一诺却没有立即离开。
“一诺，朕今晚与你一醉方休！”
老皇帝命御膳房准备了一些程一诺喜欢吃的菜肴，又命人拿了好酒来，两人畅饮畅谈。
程一诺跟老皇帝说了一下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老皇帝不禁感叹：“你在江湖之中也算得上是一代贤君了！”
“皇兄，自然不及你！”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老皇帝问。
“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见过了裕安还有眀筠！”
老皇帝抬手捏着眉心，“眀筠那丫头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只是，身世配不上裕安！”
“皇兄，太子似乎有些差强人意。”
程一诺可以很肯定，这皇位最终一定会传给程裕安，否则，老皇帝也不会如此纠结于眀筠的身世，毕竟，正妃将来便是皇后！
“太子近来越发的让朕失望，朕已经给了他机会，可他不珍惜啊！”
程一诺修指摩挲着酒杯的杯沿。
程裕安如此优秀，再加上有眀筠辅佐，两人可说是双剑合璧，无所不利。程祺自然会觉得受到了威胁，又怎么可能会不屡做屡错？
“之前，太子竟然还给朕下毒！”
程一诺眸子一凛，“皇兄难道就这样忍下来了？”
“裕安羽翼未丰之前，朕不可能废黜太子！”
“但是，我看裕安的羽翼已经丰满，皇兄不应该瞻前顾后。”
老皇帝仰头灌下一杯酒，“没有万全把握之前，朕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觥筹交错，夜色已经渐沉。
桂嬷嬷领着几个宫女来到御花园，扫了一眼程一诺，声音恭敬的说道：“皇上，太后娘娘说夜色已经深了，这秋夜凉的很，您要多注意保暖。”
老皇帝微微颔首。
桂嬷嬷让宫女将两个托盘放下，便躬身退了下去。
老皇帝看了眼托盘上的两件披风，对程一诺说道：“一诺，母后这些年心里其实还是记挂着你的！”
程一诺的手在披风上轻轻的摩挲着，“母后这些年，身体可还安好？”
“有御医照看着，一切都还不错！”
两人聊着聊着，天边竟是现出了鱼肚白。
老皇帝按着胀痛的额角，感叹：“人呐，不服老不行！”
“皇兄这话说的太武断了！”
“一点儿也不武断，这些年，朕也觉得越发的力不从心！”
程一诺扶着老皇帝离开了御花园，直接又去了慈宁宫。
此时，太后刚刚睡沉，桂嬷嬷就要前去通禀，却被程一诺给拦下。
“我就在这里等着。”
桂嬷嬷欲言又止，时不时偷偷睇几眼程一诺。
程一诺闭着眼睛，佯装没有发现她偷偷打量着自己的举动。
这时候，凤仪宫中，皇后一晚没睡，脸色憔悴的厉害。
她看着邱嬷嬷，一脸焦色：“打听到什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