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那天,全南国的人都在欢呼。
我也是其中一员。
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令我昏昏欲睡。
夕阳的光勾勒出那人的身形,我想看清他。
只可惜那光越来越亮,刺的我睁不开眼。
算了,那便不看了,正巧我也累了。
身上越发暖,心头就越发快慰。
我想……我终于能回家了。
1
其实对于穿越这件事,我到现在都没什么实感。
本人——一名从小接受爱国主义熏陶,生长在五星红旗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寒窗苦读十七载,终于在高考结束当天做了一回放飞理想的有志青年!
沐浴、更衣,最后虔诚地躺在床上打开我浏览器里收藏的425本小说。
今晚!注定是一个紧张刺激的小说夜!
高考归来,我要把我当初没看完的一切都补回来!
纵欲过度的一夜后,我迎着熹微的晨光陷入沉睡,本以为迎接我的是小说男主开的白马会所,结果一睁眼我爹叫我去村门口清扫厕所。
怎会如此?我看着杂草丛生的露天茅坑陷入沉思。
小女芳龄一十七,正是青春无敌美少女的年纪,我还有大把的钞票没赚,大把的帅哥没看,怎么熬了个夜就穿越了?
并且就目前形势来看,我穿的故事不属于昨天看的任何一本小说,毕竟……姐们儿不看种田文的呀!
我既不是21世纪金牌女杀手,也不是传说中的雇佣兵女王,如今连个知道剧情的金手指都不给我,这叫穿越嘛?这叫找死!
我叹了口气,走向一旁的小溪,流水潺潺中倒映着一张陌生又稚嫩的脸。
小孩约莫十三四岁,眉间落着一点红,活像个年画上的福娃娃。
“嗯……至少……挺喜庆。”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含春!好了没啊,回家了!”远方传来男人粗犷地呐喊。
是我的便宜老爹来喊我吃饭了。
好吧!我深吸一口气。
前途未卜,世事难料,但我至少……得先活着。
作为林含春,好好的活着。
2
话说刚来那几年,我还是有所指望的。
日日盼着天空轰隆一声巨响,系统华丽登场。
无论是攻略男主、反派,还是当恶毒女配走剧情,我都愿意英勇献身!
可惜天道没给我这个机会。
这样等了大概两年,我终于认命了。
我呸!姐们儿开摆了,不干了!
当个乡下妹,天天种种地,浇浇粪,逗逗小和尚,日子过的也挺好。
对了,逗小和尚,这是我在没有互联网的无聊生活中唯一的乐子。
小和尚法号玄青,就住在村子后头的寒山寺里。
我爹每月都要上山给寺里送斋食,我则负责帮他清点份额,这一来二去便熟悉了山路。
这期间倒是从没遇到过玄青,单是知晓寺里有个极聪慧的弟子,小小年纪体悟颇深。
直到去年二月,我爹上山采果时不慎摔断了腿,临近月末,他唯恐误了寒山寺下月的斋食,便上赶子叫我去送。
我rì日随他两点一线的生活,早就无聊出屁来了,自然答应。
只是……我还是低估了牛车的难控性。
那天我不过巳时便驾着牛车上山而去,可直至天光大亮却仍在半山不得动弹。
那牛大概是更年期了,一不留神就往树丛里钻。
望着那遥遥寒山寺,我这个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愤然之下,我猛地抽了老牛一鞭!
然后……就连人带车一把冲进了泥潭。
我捡着散落一地的菜蔬几度破口大骂,却又惊扰了一树鸟雀,险遭鸟屎浇头。
没事,人生就是这样起落落落落落落的嘛。
“这位檀越,我帮你吧。”一道清脆的少年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过身,只逆着光瞧见一个清俊少年,熹微晨光绕他周身掐出个金边,嘴角擒着温润的笑意,好不圣洁。
“阿巴……”我一时竟有些失语,只呆愣地望着他。
他却忽然抽搐起嘴角,撇过脸好像极力忍耐着什么。
我这才晃过神来,这湿漉漉的质感……
凎!还是没躲过鸟屎浇头的命运!
“那就谢……”中华传统美德驱使着我友善道谢,然而话未言毕,少年却如临大敌般地后退一步。
我: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谢……”话音刚落,一坨同款鸟粪就落在了少年方才站的位置。
他释然的吐出一口气,而后真诚地看向我:“不用谢的,檀越。”
我只能尴尬笑笑,感受着头顶诡异的触感。
谢谢,现在更难受了。
这就是我和小和尚的第一次见面,一次并不美好的相遇。
比起这个,倒是那天我顶着一身污泥赶牛车而来的场景过分有冲击力,寒山寺却是多了个传说“山脚的林家姑娘是个不拘小节的勤勉好女子。”
对此当事人林某不给予回应。
3
但是!
除去那次初遇,我和小和尚之间,还是他吃瘪比较多的!
毕竟玄青品貌非凡又内敛正经,最适合调戏不过。
我挺爱找小和尚玩的,或者说我也只能找他玩了。
在现代时,我就是个整天沉迷网络的死宅,下地走两步都要低血糖的娇弱“林妹妹”,aka“嘴强王者”。
如今到了古代,没有网络无聊不说,单是整天干农活就要了我的半条命。
上寒山寺求佛礼教就成了逃避干活的好借口,这感觉和高中时每天逃晨跑差不多。
寒山寺多是老和尚,同我年龄相仿也就玄青一个,于是乎玄青便成了我求佛礼教的专属“导师”。
当然,正经是不可能正经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正经的。
玄青看佛法,而我看玄青。
玄青诵佛经,我还看玄青。
无他,只是小和尚生得真的很好看,是我两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子,而好色又是人类的本性。
我常望着他出神,直到他淡漠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无奈,耐心劝解道:“檀越,莫再瞧我。”
每每这时,我就用我的歪理回应:“不瞧你瞧谁?你生的好瞧,我自心生欢愉,如此便是你在度我,你们佛家不就是为普度众生而来?”
这时小和尚总会抽搐着嘴角,慌乱地背过身去,佯装严肃道:“看书!”
我极喜欢瞧他这副样子。
小和尚,真的好有意思!
微风乍起,皱了一池春水,晃得我腰间铃铛直响,山间的雾气湿了衣襟,我单手撑着头,昏昏欲睡,迷蒙间似乎瞧见玄青脸上染了几分笑意。
4
我十六岁那年的第一场春雨,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早一些。
按照习俗,各大寺院要收集这场春雨,于次日用刚抽芽的嫩柳蘸上雨水,洒向百姓,有福泽天下之意。
这一天寺院总是格外热闹,早早便会大排长龙。
为了这天能第一个瞧见玄青,我可是一宿没睡。
不仅梳了一整夜云鬓,更是穿了平日里舍不得穿的翠色衣裙。
我上山时,天色还昏沉着。
因为轻微夜盲,有些看不清路。
不过磕磕绊绊还算安全的到了寺门口。
初春微凉,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从山寺望去只能瞧见零星灯火,一派静谧中布谷鸟的鸣叫就显得十分诡异了。
我有些后悔这么早上山了,只能蜷曲着身子蹲在一边。
此时忽闻木门嘎吱作响,我不禁脑补起各色狐鬼花妖,慌乱起身时还勾破了衣裙。
担惊受怕中又不知过了多久,寺门终于大开。
虽看不清面容,但我就是能一眼认出那个站在正中的朦胧身影是玄青无疑。
我想象着偶像剧里男女主相互奔赴的唯美画面,但实际情况却是因为站着太久腿失了知觉,竟一下子趴倒在地。
嗯……不得不说,我玩尬是有一手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每次见面搞得如此脚趾扣地。
这下精心的打扮可算彻底付诸东流了,我只想当即魂归西天逃离这社死现场。
却忽闻身侧那带着笑意的问候:
“檀越果真是……洒脱率性的女子。”
一抬头便对上了玄青笑弯的眼眸,我忽而没了脾气,只是被玄青隔着帕子扶起后,心想着今日的福泽必得多蘸些才能回本了。
5
很快便到了阳春四月,山寺桃花始盛开。
大抵是这纷飞的桃花迷了我的眼,乱了我的心,我不知哪根经搭错了突然想做桃花酥。
到底也是做了三年农家女,平日料理家务,厨艺……反正吃不死人。
但这糕点确实是第一次做,我心里也没底。
求来邻居李婶教着做了半天不到,我自己都不舍得吃!
好吧,我其实不太敢吃……
但第一口给玄青吃,绝对是因为我无私的奉献精神!
啧,我可真伟大。
玄青本是拒绝的,但——
小样,我还拿捏不了他?
这就发动我的终极必杀技——
死缠烂打!
早功下课,树丛里突然冒出个人,问你要不要尝;于后院念着佛经,草地里滚出个人,问你要不要尝;想去如厕,刚一开门,茅坑前站着个人,问你要不要尝……
这搁你害不害怕,反正我挺害怕,玄青估计也挺害怕。
反正他状似头疼的蹙了蹙眉,最终还是答应了我。
可待我打开包着的帕子,那桃花酥却早已碎了个七零八落。
凎,又玩尬的!
我眨巴着眼睛,想着我用脚趾抠的城堡到底能不能去申请非遗。
玄青却似乎是怕我难过,赶在我笑容凝固前将碎饼全数塞进了嘴里。
这味道——我估计是不错。
反正他笑着同我说:“檀越果真……不是一般的女子,心灵手巧,这桃花酥甚是美味。”
我:呵,姐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我边想着边哼着小曲跑跳着离开了,腰间铃铛声清脆。
只是那几天,寺中都在传说,素来安康的玄青师弟生病了,竟连着猛喝了两天的水。
不过……应该是同我没什么关系啦。
6
春末夏初,正是生灵最活跃之时。
寺门口的放生池热闹起来,时刻能瞧见村民放生的身影。
我自然没这样的觉悟。
作为新时代的成熟公民,看到放生池的本能反应,难道不是应该往池壁上的金鱼雕像嘴里丢铜板吗?
一个不中?我不气馁!
十个还是不中?……差不多可以气馁了。
我一周的饭钱啊!居然就因为一时冲动全扔水里了?
果然古往今来,冲动都是魔鬼。
阿爹知道非打死我不可,思至此我不禁一阵恶寒。
要不去水里捞回来吧。
我正想着,后头却传来隐忍的嗤笑。
一扭头,果然是玄青。
咦~这和尚不会有喜欢看人犯蠢的恶趣味吧!
瞧着玄青戏谑的目光,我自诩城墙般强大的脸皮居然红了:“我、那个……天气蛮好,哈哈~”
今天开始,请叫我尴尬女王!
玄青瞧着我一脸尴尬却只是越发好笑,连肩膀都不住的颤动。
对上我生无可恋的目光,半晌,终于止住笑意。
他环顾着四下无人这才拿来捕鱼网,帮着捞起了硬币。
我只在一旁加油助威,倒叫玄青好一阵忙活。
叫你笑我。
虽然最后十个铜板仅找到九枚,倒也还算够了。
我正欲嬉笑离开,他却忽而收起笑意,眼波流动间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檀越不是一般的女子,鲜少有人能叫我……如此开怀。”
其实我没怎么懂他的意思。
但不得不说,我确实不是一般的女子。
毕竟谁家正经人没事穿越啊!
但……我倒挺希望我是一般的女子。
我有点想我爸妈了。
7
别人穿越手拿逆袭、重生、救赎剧本。
而我穿的估计是本种地小甜文。
还是作者水平不咋地的那种。
来这也有三四年了,可除了流水账般的日子,什么都不曾发生。
一年又在庸庸碌碌中过去。
这年,我在寒山寺的后山头上搭了个秋千。
没事便荡着秋千同玄青谈天,日子平庸倒也惬意。
我想我大概是该认命了,该习惯了。
阿爹同寺院素来交好,我们孤女寡父年年都到寒山寺过年。
无论何时,过年都是头等大事。
我早一个月便在集市里置办了各种年货。
跨年十分,当寒山寺的古钟敲响第十二下。
我和玄青就坐在山头望着镇上的各色烟火,那是一派人间清欢。
我扭头看向玄青。
小和尚淡漠的眸中浮动着烟火明灭。
不知为何,我竟从中看出了渴盼之色。
说到底,我们都还只是幼稚的孩子罢了。
我笑着予他一束仙女棒。
仙女棒的火光微薄却足以照亮一颗孤寂已久的心。
嗯……也可能是两颗。
我描摹着玄青被烟火照亮的侧脸,眉眼弯弯。
也许这便是人间烟火吧。
我该认命了,该适应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我一直压抑着自己别去想这件事。
可这万家灯火的日子,又怎么可能不想念?
烟火燃尽,世间万物杂糅着我的胡思乱想归于平静。
晚风乍起,摇的我腰间铃声阵阵。
我惊觉眼中生了雾气,赶忙佯装撩发的顺势擦去。
撇过头去才发现,玄青似乎也在认真的看我。
他的嘴角少了温润的笑意,眼色深深。
却似乎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哎呀,不管了!荡秋千吧。
玄青在我身后轻推着,榕树叶顺着摇曳纷飞。
今夜月色皎洁,星河滚烫,铃声一阵一阵不知又撞进了谁的心底。
8
我rì日渴盼着这平淡的生活能有所变动。
却不曾想,变故竟来的这般错不及防,也这般惨烈悲痛。
……
大年初一这天,我爹说要去庙会置办些农务,我便跟着他下了山。
下山前,我同玄青说明天要给他个惊喜。
其实是我自己绣的香包啦,只差一味香料,就能大功告成了!
我摇着腰间的铃铛,就这样兴冲冲地下了山。
可临到家门时却被一众面色严肃的人拦下。
我在乡间也是住了几年,一眼便看出他们虽穿着粗布衣衫,却绝非乡野村夫。
我心头突感一阵惴惴不安,下意识的朝我爹靠去。
门旁停着一辆马车,一个衣着富贵的人撩开帘子说明来意。
他说我原是当朝公主,早年奔波才落得在此。
十几年来皇帝一直在寻找我,如今是要被接到宫中去了。
可笑!太可笑了!
每每我几欲适应时,偏偏来打破我的生活。
我看着那人含笑的眸子,心头只一抽一抽的疼的厉害。
不要!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一去怕是万劫不复、再难回头!
阿爹!
我拽着阿爹的衣袖,却是浑身冰凉,呕哑嘲哳发不出半丝声响。
脏腑逼仄着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看见阿爹的嘴开开合合,却始终听不清,
他似乎在说什么位高权重、荣华富贵。
不要!我什么都不要。
我怕的要命!
我情愿在这山野里平淡一生。
别让我被带走!
求你了,我害怕!
可是没用,什么用都没有。
我僵硬的被“请”上了车。
有人在一旁死死捂住我的嘴巴。
我扣着那人的手,只感到马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血滴在了我青绿的袄裙上,浸透了一层层湖色的绸。
那人粗糙的手摩挲过我的脸,无论我如何捶打都不动分毫。
喉咙中发出压抑到极点的喘息无法被抑制,泪水终于不住的落下。
我感到浑身冰凉,手脚发软,全然不得动弹。
泪眼婆娑中,我透过翻飞的车帘看见有几个粗布衣衫的人走向阿爹。
如此,便是最后一眼。
腰间的铃铛因为挣扎响个不停,那人厌烦的将它一把扯下丢向车外。
再无声息……
十七岁这年的正月初一,我永远失去了拥有家的权利。
9
崇明二十八年初,正月初三。
失踪十七年的长公主关山月于南国一山野寻回。
文仁帝大悦,赐号忍冬,设宴一月,笙歌不止。
……
我是被一阵敲敲打打惊扰醒的。
彼时我以至宫殿。
朱红的卷帘嫚纱,叫我瞧不清外头的情形。
我只听闻一个尖细刺耳的声音大喊道:
“公主醒了”。
外头的数位奴婢闻言齐齐跪下。
我想掀开帘子,却被人制止,只是将手伸出帐帘把了脉。
太医似乎说什么好听的话,那太监显得十分欢悦,派人去叫了皇上。
宫殿里一派寂静,所有人的呼吸都那样小心翼翼。
我不敢动弹,只努力想透过那纱帐探清当前的局势。
终归徒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着自己的腰背都僵硬了,这才有闻匆匆的脚步声。
奴仆又齐道了声安,那层朦胧才终于被掀起了。
那是个穿着华贵的男人,不过而立的模样。
通身的气派叫我止不住的打颤。
想来那便是皇帝了。
我被男人威严的目光压的喘不过气,一时竟连行礼都忘了。
皇帝微微蹙眉许是有些不悦,问候的言语倒是显足温情。
可尽管如此,我还是能感受出——
这皇帝老儿对我并无半点父女之情。
他眼底是与阿爹不同的——理性的利诱。
那更像是一种对工具的冰冷态度。
不论如何,绝非亲情。
皇帝很快就离开了。
后头的老太监却同我讲起了如今的身份。
皇帝已对外宣布,寻回了失散多年的长公主。
如今我应冠以皇姓。
日后以关山月自居,封号忍冬公主。
又因我是文仁帝与发妻所生之长女,故将作为南国圣女,象征南国的风气。
今日之后,我不能被除皇室之外的人看清真容,需得日夜蒙纱。
那太监同我说:
加封大典将于下月举行,届时南国所有百姓都将向圣女朝圣。
不过我已然没心思听了。
混乱的心率才复稳定,铃铛声似乎犹在耳畔。
如今又要接收如此巨大的信息,我脑子实在混沌得厉害。
我认命似的闭上眼,只是麻木的接受着周遭婢女的摆弄。
待那月色上了柳梢,这一系列“工程”才终于作罢。
我顶着华丽的冠钗,拖着绣花满面的礼服。
难受极了,可是没办法。
早先在田间务农时,只有粗布麻衫。
我不是没幻想过要穿锦络绸缎。
但至少……不是如今这般的模样。
所有的打扮都过分精美,像极了纸醉金迷的颓唐,酒肉池林般死亡前最后的狂欢。
大抵是因为头冠过分沉重,我感到自己被禁锢住了。
空气中有微微不可闻的异香。
晕厥前,我看见皇帝领着一个戴着半脸面具的男人走来,而后是一阵铃铛震动……
……
这次,我是被痛醒的。
我本想扭过僵硬的脖颈,却发现动弹不得。
欲求救也是呜咽无声。
我极力的挣扎了一会儿。
终于!一丝朦胧的光照进眼眸。
那是……
血!
满地的血!
我惊觉所处之处光亮的不似凡间。
一切事物都朦胧的闪耀于白昼。
这亦使我身下的鲜血格外乍眼。
我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却无能为力。
窒息的绝望涌上心头。
此时身下却忽而传来一阵温暖。
混沌间,我听到有人在耳畔粗重的喘息。
是个男人!
他说:
“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