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回来撞见醉酒的宋易。
他本来对我退避三舍,可能今日喝了酒,胆子大了几分。
“归莲,你生得可真标志。”
我眼尾微微挑起,羞涩地转头快步离开。
末了,停在一抹海棠花旁回头,“哥哥亦是威猛。”
既然她们想徐徐图之,我就要让她们忍不住出手。
当天晚上,我邀请姐姐来我房中。
“姐姐,那日是我不对,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
我举起手中的杯子,一副认错作小的样子。
宋雅暗哼了一声,面上感动得泪花直流,“好妹妹,我自然是原谅你的。”
我们亲切地拉在一起诉衷肠,简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好不容易恢复了姐妹情深的样子,宋雅起身就要告辞。
她走后,我拿出刚才在她身上扯下的荷包。
这种私密的东西,她自然不会放心落在我这个好妹妹这里。
她走后没多久,又响起了敲门声。
来了。
我打开门,看着来人露出意外的表情。
“兄长?”
宋易狞笑了一声,一把把我推进去,“你在装什么?”
“你勾引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表情。”
我一个踉跄,腰间擦过桌角,火辣辣的疼。
我装作一副惊慌,而袖里的簪子已经悄然落在我的手上。
只要他胆敢再进一步,我定让他当场丧命。
“我可是你的妹妹。”
宋易逼近我,“妹妹?”
“我看上的人,我都要得到。”
他扯过我,把我拽到床上压了上来。
而我等的那个人还没来。
我心下一狠,刚扬起手,门口就传来宋雅不可置信的声音,“兄长,你在做什么?”
我松了一口气,立马流着泪,“姐姐……”
一场兵荒马乱后,我们三人半夜跪在母亲面前。
她被气得胸口直喘,好几次想对我破口大骂又生生忍住了。
憋得脸色发青。
她不是想要做出慈母的样子吗,这点事她就承受不住了?
母亲手上青筋暴起,闭眼忍了好久才没把东西摔出去。
“宋易,还不向……你妹妹……请罪?”
短短的一句话,母亲用尽了平生的勇气才挤在牙缝里说出口。
宋易脸色阴沉地看着我,我则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向他投去挑衅的目光。
他狠戾笑了一声,忽然扑了上来就要打我。
“够了。”
顺着声音我们朝后看去。
父亲满怀怒气站在门口,“你们是嫌我的官途太过顺畅吗?”
“还不快给她请罪?”
“我没错,是她自己勾引我的。”宋易梗着脖子,就是不肯认错。
宋维狠狠给了宋易一巴掌,“孽障。”
事情的结果就是宋易被罚在屋里,一个月不得出门。
母亲连着好几日没对我露出那副令人作呕的慈母关怀。
直到这天,母亲让人叫我过去。
我刚一进门,她就热切地让我过去,“今年的状元郎很是隽秀呢,公主差点闹着当场定下驸马。”
我只附和地笑着,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东说一句西说一句,母亲终于把话头引到我这里。
“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状元郎母亲是争取不到了。”
她卖了一个小小的关子,“不过我看那探花也挺好的。”
我做出震惊的样子,“母亲待我真好。”
她笑着捏起我的胆颊,仿佛我们是天地间最要好的母女。
“我已经帮你去说了,那探花郎也同意了。”
我心一咯噔,面上却不显。
演完一出戏后我才拉下脸。
她怎么可能那么好心,这之间一定有蹊跷。
我换了一身的行头,出门布粥。
此时正是大热天,宋雅来了一趟做做面子就走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忙得脚不沾地。
面前来了一个乞丐,我盛了一碗粥出去,还夹杂着一张纸条。
两眼对视,他机灵地点头。
经过消息最灵通的乞丐用心打听,我才明白母亲安排的人是什么样的货色。
听说他考了大半辈子,如今年过四十仍家徒四壁,因为不得志而终日酗酒,如今堪堪考上榜花。
至于样貌……
我不是那种在意外表的人,所以尽管小乞儿描述得再低俗,我也没注意。
我寻了个空亲自见他,准备和他做个交易。
小乞丐在前面领路,来到一条小巷子后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
我拿出一点碎银打发走他,来到院门前刚准备敲门。
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稚童的哭声,求饶声。
还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呻yín声。
这一条巷子里只有他这户人家,若不是要来找他恐怕都听不见这声音。
我眯起眼睛,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我拨下头上的簪子,拔开簪身露出里面的利刃,这是我生母给我留的剑簪。
我刚一进院子,这人便警觉地掩上房门出来。
看见我他首先是惊慌,而后发现只有我一身,才放下心来。
紧接着,他露出贪婪的目光。
我怯生生地开口,把自己装作人畜无害的少女,“你就是母亲给我挑选的夫君吗?”
他满是疙瘩麻子的脸堆起一抹笑,“是我,你怎么来了?”
我往前走了几步,“我想来看看,我能进去吗?”
他原本是不同意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才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当然可以。”
他跟在我后面,防止我会忽然逃跑。
然而当我打开门的那一刻,差点没压制住自己的怒气。
房间里是几个不足十二岁的女童,此刻她们口中正塞着一块帕子,目露祈求。
我假装惊慌的倒在他的怀里,颤颤巍巍,“这……这怎么回事?”
软玉在怀,他有些心猿意马,半天没做出反应。
我转身面对他,顶着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泪眼婆娑,“我是信你的。”
他一副心疼的模样,伸手要来擦我的眼泪。
我冷笑,趁他不被抓住他的手一拧,使他挣脱不得。
他常年读书,身上没有半点力量。
而我之前常在田间生活,有的是力气。
“你可真是……该死啊。”
我本来还想跟他做个交易,现在看来也不必了。
这样的人渣,就该去死。
我拿出手中的利刃,狠狠插进他的脖颈。
一下又一下,滚烫的鲜血落在我的脸上,我没有半点害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瘫坐在地。
屋里那快要燃尽的灯,忽明忽灭,照应出我晦暗不明的神色。
我把灯油倒在他没有任何气息的尸首上,一把火烧了这一切。
我给这些孩童找了好人家,送去了不少费用。
希望她们往后一生顺遂,不要再经历这种事了。
我就不信母亲会不知道这样的肮脏事。
她就是故意要推我进入火坑。
人死了,我的婚事只能作罢。
母亲连着好几天对我冷脸,
那又怎样我就喜欢她看我不爽,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她没有证据指出是我杀的人,她也绝对想不到我居然会去杀人。
长姐也坐不住了,她告诉我,母亲近日睡眠不好,拉着我去寺庙为母亲祈福。
我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眉色飞扬,点头应好。
寺庙里很是清净,宋雅拉着我住下。
“主持说我们要连着祈福两日,所以今晚就在这里住下了。”
宋雅让我乖乖地在厢房安心休息,不要乱跑,夜里会不安全。
可她自己却跑了出去,说是嘴馋,偷点东西很快就回来陪我。
她身边有一个新来的丫鬟,是我塞的。
“长姐去做什么了?”
那丫鬟低着头,不敢看我,“小姐穿戴漂亮,好像是要去见别人。”
这附近有马贼作乱,所以父亲和母亲此次给我们安排了庞大的队伍。
宋雅这一出去,又带走了不少。
她到底要干嘛呢?
很快我就想明白了。
她以自身作为诱饵,想要辱我清白。
可她不知道,在她决定算计我的那一刻,她也落在了我的棋盘上。
很快,那个被我收买的丫鬟按照我的指示给宋雅下了药,一场假戏成了真做
。
京城里那个风评最好,最近张罗着娶妻的王爷,私底下居然有断袖之癖。
这消息还是有人偷偷用信笺告诉我的。
而宋雅失了身,只能嫁给他了。
我看着烛光将信笺吞烬,心中早已替宋雅想好了未来。
半夜正当我睡得正香时,门缝里挤进一个人影。
我立马警觉地爬起来,拿着支撑窗户的木棍站在床边。
来人正是宋易。
他眼眸晦暗不明,“你想毁了雅儿吗?”
“是不是很意外我出现在这里?”
他逼近我,用不可抗拒的力量卸掉我手中的木棍。
“你不知道吧?她做了两手准备。”
“这一晚她也是心甘情愿,你以为现在枕在她身侧的是谁?是当朝的首辅,而不是你自以为是的马贼。”
当朝首辅可不得了,他出生于田间寒门,一路坐到首辅的位置。
有的是气魄和手腕。
这一刻我的心沉到了低谷,原来我的手段在他们看来如此的令人笑话。
宋易单手掐住我的脖颈,“不要再摆弄你的小聪明了,我现在就送你和你娘团圆。”
马有失蹄,我在阴沟里翻了船。
是我太自大了,以为以自己的手段就可以高枕无忧。
悔恨,自责交织在我胸膛,我的眼角沁出了泪花。
我的指甲深深陷入他的手背, 扣出好几道血痕,他却毫无感觉。
呼吸被剥夺,我的脑中渐渐一片空白,在这关键时候,脖子上的力道一轻。
我跌坐在地,忍不住大口呼吸。
灯光忽然暗了一些,一人穿着月白色锦袍站在桌旁。
方才还掐着我的人被狼狈地扔在地上,看样子是昏过去了。
“你是何人?”
借着月光,我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和单薄的嘴唇。
他声音有些嘶哑,清冷得和月光一样,“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他们称我为首辅,但我更愿意你叫我长云。”
他朝我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不要害怕。”
我忘记了那个夜晚我是怎么度过的。
梦里的海棠开了一片,月光毫不吝啬的泄下它的光辉,铺满一地银华。
待我起床时,就听见宋雅出事了。
外头一阵骚动,我却被急匆匆地被送回府。
隔日我才听说,母亲和父亲吵了一架,书房的门闭了整整一夜。
原来宋雅给我想让我失身与马贼的错觉,实则让她的兄长一不做二不休的杀了我。
而她真正的目的,是当晚居住在庙里的首辅长云。
可是不知怎么的,本应该是长云的厢房里出现了最不应该出现的马贼。
阴差阳错之下,宋雅真的失身于马贼。
只有我知道,长云为了报答我娘亲曾经护过他,出手救下我。
虽然这个过程有惊无险,但结果也和我设想的对上了号。
最终,失了身的宋雅只能嫁给那个行风有偏差的王爷。
那天晚上我还和长云做了一个交易,我用救命之恩要挟他娶我。
在宋雅被许配嫁给王爷时,长云上门求了亲。
我在最热闹的时刻来到了一间僻静的柴房。
房门才刚被打开,一个老妪扑到我脚边,“小姐,你信我,宋易不是夫人和老爷亲生的。”
“我知道你很想为你娘报仇,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求求你给我些银子,救出我儿子吧。”
我身边的丫鬟自觉地拉开她,我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尘,“你是母亲身边的人,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我有证据的。”
眼前这人是我在离家不远的巷子中救下的。
当时的她满身伤痕,奄奄一息。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从前服侍在母亲身边的老嬷嬷。
母亲年少时曾有一个人住在心尖尖上,爱而不得。
最终两人生下了宋易。
这件事,只有母亲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她因为手中握着母亲的证据,借此要挟母亲拿出银子。
次数多了,母亲起了杀心,却被她侥幸逃了出来。
她本来应该要死的。
是我救下了她,只能说天也助我。
我缓缓蹲在她的面前,“那我给你一个机会。”
“事情办得好,我自然会救出你的儿子。”
那个爱赌如命的人。
她连忙磕头道谢,“多谢娘子,多谢娘子。”
我拍拍手,让人带她去休息。
令我没想到的是,宋雅竟然觉得我嫁得好,要宋维逼我和她换亲事。
宋维眯着眼睛命令我,“无论如何,你都要亲自向首辅解释这件事情,是你自愿让出这门亲事的。”
我表面上顺从地点头,惹得他心情大好。
宋雅很快就和我撕破了脸皮,居高临下俯视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逃出我的计划。”
“不过多亏你,让我还得到了一个如意郎君,以我的手段,我定能稳居他心中的位置。”
她得意洋洋,仿佛胜券在握。
等她离开时我才勾起嘴角,没有动作。
其实有时候,快要得到的东西成了泡影才是最痛苦的。
今日一大早就春风得意的父亲今日办完公事回来的时候,是沉着一张脸的。
丫鬟眼睁睁看着宋维粗鲁地把母亲拽进房间里。
里面很快传出杯盏破碎的声音。
我让人去打听,很快就知道是有一个老嬷嬷拦下他的轿子,拿出证据说明宋易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府中一度陷入低沉之中,每个人生怕自己触了霉头。
“宋雅就老老实实嫁给王爷。”
宋雅得知这个消息时,本来是闹了一通,但是无济于事,流着泪嫁到了王府。
在我因安分守己的对比下,得到了他的表扬。
在他夸我的时候,我都会拿出宋易和宋雅李这两个人的名头,让他每次都会跑去找母亲吵架。
被我收买的丫鬟还说,宋雅半个月来受了许多委屈,这几日可能就要回家诉苦了。
而此时的府上被我闹得不可开交,宋维和母亲几乎天天吵架。
最严重的时候还会逼着对方去死。
宋雅回来的这天宋维和母亲又在吵架。
是我接待了这位哭丧着脸的长姐。
“长姐怎么回来了?是王府不好待吗?”
她眼中发着恶毒的目光,指着我,“是你。一切都是你。”
我耸肩,这次轮到我居高临下审视狼狈的她。
“是我又如何?如今你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而已。”
“若不是你先要害我,我又怎么会加害于你?”
她发出一声冷笑,“你本来就是野蛮之人,如何做得我的妹妹?”
“你不配。”
我转身坐在高位,吩咐下人撤了椅子,“那你就一直站着吧,站着等。”
她不肯,我就让人按着她。
谁不知道如今的我得了父亲的眼,还是首辅未来的妻子。
比起宋雅这个不受待见的王妃,自然是我不能得罪。
我不仅让她站着,我还让她在大太阳底下好好地受着。
我吃着冰镇燕窝,感慨了一句,“今日的日头可真高。”
等到大中午,房内还不消停,而宋雅快撑不住了。
我让人把她进来,“你不是要来诉苦吗?给你机会。”
我把她带到门前,她这才知道宋维和母亲吵架了。
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不顾一切打开门冲了进去,“爹娘,你们别吵了。”
“你们到底怎么了?”
“我是你们的女儿啊,可不可以看在我面上别吵了。”
我站在门边,显些笑出声。
人一急,就会忘记脑海中的理智。
宋维看她回来,气的一抖一抖指着问,“这个是不是也是你的野种。”
母亲臭着张脸,刺激宋维,“不是。”
“所以我后悔死了,宋雅她怎么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在外面养了女人,我还要对你的野种笑脸相迎。”
“怎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宋维冷笑连连,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宋雅。
“可笑啊,我给别人养了整整二十多年的儿子。”
“今天不教训你,我就不信宋。”
我装做一副担忧的样子,嘴上念着,“爹,不要这样,小心伤了母亲。”
身体却是很诚实地一动不动。
宋维捏着拳头要打母亲,宋雅拦在前面,母亲嘴上说着气人的话。
一阵兵荒马乱,要看宋维的拳头就要落在母亲的脸上。宋雅急中生智将母亲往后一推。
没想到母亲没站稳,后退了好几步最终绊倒自己。
头往身后的桌角狠狠磕去,喷出的血溅了宋雅一脸。
我在旁边呐呐开口,“姐姐,你杀了母亲。”
我明显看见宋维吐出一口气,勾起一抹快意的笑。
“没关系宋雅,你还是爹的好女儿,没人会怪你的。”
宋维还看中宋雅身后的势力,自然不会对她有何恶语。
宋雅低着头呆坐在原地,让人看不清表情。
我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我看见了,父亲。”
我和宋维一齐扭头,是宋易。
他眼中有恍然大悟,也有痛心,不知道在这里听了多久。
“宋维,你怎么这么狠心?”
“她可是你的结发妻子。”
宋维肯定不敢承认,“不是我杀的,是你的妹妹。”
宋易摇头,“你真是猪狗不如。”
他以极快的速度跑了出去,宋维想让人拦也拦不住。
宋维没有多大的担心,因为宋雅还在他手上。
这时候地上的宋雅有了反应,她痴痴地笑起来。
指着母亲的尸首拍手,“杀了,杀了。”
“野种,野种。”
宋维一下子没了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地。
因为,宋雅疯了。
宋易很快就报了官,衙门带着人很快就围了我们的府邸。
宋维入狱了,罪名是杀妻。
他所说的凶手疯了,作为见证者的我也惊吓过度,什么都问不出来。
最后知县判他入狱,等我缓过来再审。
我当然不会让宋维死得这么轻松。
我要让他感受妻离子散,父子反目成仇,多年维持的文人风骨毁于一旦的滋味。
自从寺庙那件事后,宋易看我的目光都带着利剑。
他恨不得拆我骨,喝我血。
但是他又忌惮于我身后的长云,才迟迟没有动作。
回到府中,我跟他说,“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下父亲。”
“只要见你不舒坦,我就舒服。”
他青筋暴起,双眼充血,“你别逼我。”
陈附议:
我后退好几步,“长云给我派了暗卫,你别白费心思了。”
“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在你和宋雅命令那些仆从侮辱我娘亲的时候,就应该想想现在。”
他看着我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最后走投无路之下,带了有毒的饭去看了父亲。
就在宋维快要吃下那有毒的饭菜时,我匆匆赶来制止。
“他要弑父,我爹不是凶手。”
我给的理由很有说服力,长子夺家产。
短短五个字,就说出一切的想表达的真相。
因为想要夺得家产,所以污蔑自己的父亲杀妻。
为了事情不被败露,他想要毒死自己的父亲。
宋易最终叛了斩刑,于秋后问斩。
而被我救出来宋维,对我感恩戴德。
可他不知道,更痛苦的还在后面。
我知道他所有的才华都是假的,是他身边的书童帮他造的假。
所以我威逼利诱,利用首辅狐假虎威让书童背叛宋维。
“你也不想自己一生的才华都藏在他人之下吧?”
“你想别人提起你的诗,你的词,带的名字却不是你吗?”
“你应该有更好的地方来展示你的才华。”
他脸上抽动,“好,我答应你揭穿他。”
时隔经年,我终于见到宋维最狼狈的一面了。
在事情败露的这一刻,他的荣华付做流水毁于一旦。
平日里千金难求的画作被人避而不及碰扔到路边。
他被朝廷剥了官职,只能做为一个乞丐沿街乞讨。
我当着他的面撕开我的面具,“是我啊,你的好女儿送你的前途。”
“你抛弃我娘亲的时候,可曾想到过今日。”
“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女人因为你一句戏言等了一辈子。”
可他还要杀这个女人最后的念想。
宋维大笑,恶心又得意,“不管怎么样,你身上流着我的血。”
“你也会是那个过街老鼠的女儿,宋归莲。”
我当着他的面,点燃我的四周,笑得比他还要坚决。
“那我就只能用死,摆脱这一切了。”
宋家的女儿因为受不了父亲是个小人,一把火烧了所有。
里面名贵的东西都化为灰烬。
我当然没死,我拿着最值钱的东西逃出来了。
用这些本钱看准时机,倒卖了一批茶叶,如今也混出了一小片天地。
看见我,人人都要尊称我一声归老板。
这日回到京城,我让人把车停在那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面前。
当我洁白崭新的鞋子出现在他视线里,他盲目举起手中的破碗,祈求我的施舍。
旁边的小贩劝我,“不要给他,他就是那个品行不良的烂诗人。”
“活该。”他说完还觉得晦气,朝乞丐吐了下口水。
我没有动作,这次他终于肯放下脸面,“求您行行好,施舍一点给我吧。”
我嗤笑,将他的饭碗踹了出去,“爹,喜欢女儿送你的前程吗?”
他这才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怎么没死?”
身边的侍卫见他对我不尊,立马上前拳脚相向。
他哀嚎声传来,嘴里不断念着,“不可能,不可能……”
18.
我转身,碰见了一个拿着折扇的青年。
还是一身月白色锦袍,他对我笑道,“好久不见,归莲老板。”
“一别数年,你应该不需要我的帮忙了吧?”
我摇头,很是感激。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那句不要害怕还在我心头回荡。
“你不用感激我。”他朝我伸出手,“是我应该感谢当时在田间你和你的娘亲一起救过我。”
我没有犹豫,借着他的手靠近他。
那年的风,终于还是吹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