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皇宫伙食好,连个太监都养得白白胖胖,老半天才沉到底。
徐豆娘拍了拍手,往屋里走时,家里人都回来了。
给富人家浣洗衣服的徐母回来了。
上学的徐山郎,和去学做胭脂的徐娇娘回来了。
最重要的是徐父也回家了。
他难得回来这么晚,还给全家带了夜宵。
煮得恰到好处的卤牛肉,山郎和娇娘都吃得香喷喷的。
“阿爹,你以后早点回家,别太忙了,多注意身体。”
“娘也是,咳疾未愈,要多在家休养才是。”
徐豆娘毕竟是长女,比两个弟弟妹妹懂事,也更加关心爹娘。
望着爹晒得黢黑的额头,娘洗得发皱的手指,不由眼眶湿热。
徐父和徐母对视一眼,讪讪地笑了:
“豆娘,今早我们救的那个姑娘是谁家的千金吧,你看她身上的衣裳,头上的金簪,便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闺女。
“阿爹望着她和你相似的面孔,就在想,要是我的豆娘生在富贵人家,也能穿着漂亮衣裳,打扮得如花似玉呢。
“所以阿爹也要努力挣钱,让豆娘也过上千金一样的生活,也有金玉做的首饰用,也有软烟罗做的衣裳穿。”
月光笼罩着徐父的笑容,如孩童般诚挚。
徐山郎和徐娇娘也不由得停下筷子,怯生生地望着徐豆娘。
徐豆娘心里酸涩得不行,前世今生积压的委屈瞬间爆发,忍不住扑进徐父的怀里大哭一场。
“哟,这是怎么了?”
徐母不知所以,摸了摸徐豆娘的头,全家都笑起来。
这事,绝对就不能这么算了。
若是徐豆娘不能长长久久地陪伴家人,让他们过上幸福日子。
那么别人也休想好过!
擦干眼泪后。
徐豆娘坐在铜镜前,将那一枚凤凰金簪插进发髻里。
第二日清晨,端王府的花轿停在了家门口。
徐家个个惊慌失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唯独徐豆娘抱了抱家人,对他们说:
“公主是在我们家走丢的,我必须担负起替她出嫁的责任。”
徐家人吓得魂飞魄散,完全相信了她的话,
紧紧握住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
“豆娘,我们只求你在王府平安度日。”
徐豆娘坐上了花轿,遥遥望见端王府的牌匾,摸了摸发间的金簪。
前世那些欺辱她,践踏她的贵人。
此生,她徐豆娘必叫他们血债血偿!
他们一个都别想逃!
和上辈子一样,端王双目失明,根本没有出席婚礼。
徐豆娘明面上有昭华公主的身份,却要顶着王府嘲弄的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一只大公鸡拜堂成亲。
到场的宾客面面相觑,低声窃笑,毕竟皇家的笑话可不是天天都有。
“想来端王权势滔天,连公主也不放在眼里。”
“那也是这昭华本就不得圣宠,一个公公养大的孩子,空有个公主头衔罢了,要不然皇帝也不会明知她生母宜妃和堂上那位有过节还把她指婚给端王。”
“什么过节?”
“你当真不知?端王的母亲华夫人本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谁知有一日居然成了假千金,宜妃千里寻亲认祖归宗,最后还代替了华夫人进宫,乡野丫头一举封妃。”
徐豆娘站在旁边听着这些,方才知晓前世华夫人对自己的欺凌从何而来。
她看着正襟危坐的华夫人,心下轻蔑一笑。
没出息的老东西,冤有头债有主,只会干点母债女偿的小把戏算什么能耐,不想被取代,一早杀了便是。
看着大公鸡上蹿下跳的滑稽模样。
徐豆娘被恶心得要吐出来了。
正当她憋着一口气,迎着华夫人嘲弄的笑容,磕头拜堂时。
一道低沉的嗓音打破了阖府上下看笑话的氛围。
“既然是本王的婚事,那便由本王亲自来吧。”
徐豆娘浑身一凛。
回过头,猛然看见端王一身红艳艳的婚袍,双眸空洞洞的,由下人扶着步履蹒跚地走过来。
大公鸡被抱走了,端王规规矩矩地跪在她身边。
这……不对啊!
徐豆娘低下头,一阵心慌意乱。
分明前世拜堂的就是她和一只大公鸡,怎么今生情节对不上了。
华夫人也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王爷啊,你有眼疾多为不便,着实没必要,拜堂罢了,她和谁拜不是拜?”
端王一本正经道:
“公主嫁的是本王,那么自然要和本王拜堂,方才算得上礼成。”
他咳嗽一声,和满脸诧异的徐豆娘一同低下头。
隔着盖头上晃动的流苏,端王眸光流转,盯着如花似玉的脸庞。
唇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果然啊。
这一世不是昭华公主。
还是你,徐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