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载光阴，弹指即过。

楼心月凭借过人的智计与狠辣的手段，从郑枫霖身边一个不起眼的侍女，一步步成为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官场之上，多少风波诡谲，皆是她与郑枫霖联手化解；暗巷之中，多少政敌异己，都倒在了他送给她的那柄快如闪电的“流萤”剑下。

他总爱在夜里抱着楼心月的身体细细抚摸，然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世间怎会有如此完美的宝物。

郑枫霖对她的信任，已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他常对人说：“得心月者，如得半壁江山。”他看她的眼神，早已不只是主上对下属的赏识，那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与爱意，几乎要溢出来。楼心月心中清楚，却始终不为所动。

她从来只是成为那些死人想让她成为的样子罢了。

既然郑枫霖喜欢柔弱的孤女，那她就在四年前找独孤圣手废掉自己的武功，再让自己成为无依无靠却满心满眼都是仇恨的貌美柔弱孤女。

她由他亲手调教，他教她学习武艺技能，为她分析世道人心，亲眼看着她从无力脆弱的一朵即将被世道蹂躏毁灭的娇花，到能行走世间甚至亲手执剑手刃仇敌的强者。

她按他们想要的方式成长，却成长成他们出乎意料，惊叹不已的模样。

他有一个妹妹，也是那么的柔弱那么的可怜那么无助，可是没有贵人相助，所以她死了。

但是楼心月给了郑枫霖一次弥补遗憾的机会。

她将所有都布置妥当，无一缺漏。郑枫霖虽疑心重，但也绝舍不得直接杀掉有疑点的但没有证据的她。

可是，那个蠢笨无用的夜十九，只知道莽撞冲动，害得她多时心血毁于一旦，那么就只能借郑枫霖的手让他死一死了。

而死人可比愚蠢的活人好用多了，这不，郑枫霖不就慢慢地把她当自己人了么？

这日，郑枫霖在府中设宴，独邀楼心月一人。月色皎洁，映在庭院的荷塘上，波光粼粼，碎星万点。

“心月，你看这满池荷花，开得真好。”郑枫霖举起酒杯，眼中带着几分醉意，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就像你，清冷又坚韧。”

楼心月垂眸，指尖轻抚酒尽的杯沿：“大人过奖了。”

郑枫霖笑了笑，轻轻将楼心月楼入怀中：“明日，我便向众人宣布娶你为妻，你我共掌靖远山庄。从此，你不再是我的下属，而是与我并肩而立的伙伴，是我抵死缠绵的爱侣。”

楼心月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谢大人抬爱。”她知道，时机到了。郑枫霖对她的信任，已让他卸下了所有防备。

酒过三巡，郑枫霖已有了几分醉意，靠在软榻上，眼神迷离地看着楼心月：“心月，你可知……我心悦你久矣。”

楼心月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那目光中充满了炽热的情感，足以将人融化。她缓缓站起身，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那柄“流萤”剑。

“大人，”她的声音清冷，没有一丝温度，“我也有一物，要赠予大人。”

郑枫霖因着喝了下药的酒反应变得迟缓，他还未反应过来，楼心月已如一道残影般欺近。剑光一闪，“流萤”剑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剧痛袭来，郑枫霖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剑，又看向楼心月那张依旧美丽却冰冷的脸。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恍然大悟，随即被更深的欣赏与爱意所取代。

“原……原来是这样……”他艰难地开口，嘴角溢出鲜血，“原来当日是你……我终于明白了……你比我想象中……更狠……也更……出色……”

他抬起手，伸手从怀中掏了掏，随即欲递到楼心月手上。楼心月防备地出掌将他的手从半空中击落，他手中的物什随势跌落。

那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通体碧玉的印章，是他的执法印玺。

“心月……你……将来……必登……高位……靖远……予你……我放心”

这是他最后的话语，带着无限的肯定与难解的爱意离去。

楼心月拔出剑，鲜血喷溅在她洁白的衣袖上，如同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她看着郑枫霖倒在软榻上，心中却没有预想中的轻松，反而涌起一股复杂难明的情绪。

她完成了任务，可以回烟雨阁复命了。但郑枫霖最后那充满欣赏与爱意的眼神，以及那句“必登高位”的断言，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她的心湖，激起了千层涟漪。

她握紧手中的“流萤”剑，剑身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这一刻，她忽然明白，自己想要的，或许早已不是烟雨阁承诺的自由，而是郑枫霖口中那更高更远的地方。

他的死，没有成为她的枷锁，反而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力量和信心。

楼心月转身，毅然决然地走出了这座囚禁了她三年，也让她看清了自己野心的府邸。夜色依旧深沉，但她的心中，却已燃起了一盏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