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浩赶忙起身，“除了姜小姐，目前还没有找到其他的熊猫血供体！”
医生轻叹了口气，眼里不无担忧。
“婷儿小姐的贫血原因不明，怕是一个供体没办法坚持到底啊……弄不好，两人都有危险，我们只能是尽力了。”
慕月笙抽了一口冷气，握紧的大掌，指甲已经嵌进肉中。没有人对自己这么狠过，手心很快就被掐出三个血洞。
“婷儿绝对不能有事！”
“可是那个献血者……”
“她是自愿！”慕月笙咬牙道。
叶浩胸腔狠狠震颤了一把，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人。
他后退了一步，眼眸里的崇敬几乎一瞬间化为了恐惧。
他一直以为，笙爷英明神武，即使他看起来冷漠无情，可是依然光明磊落，至少值得他们追随。
这一瞬间，慕月笙对姜瑶生命的漠视，竟然让他打心眼里生出一股恐惧。
“笙爷……”叶浩咬了咬牙，即使知道是在触慕月笙的眉头，还是说出了口，“姜瑶不是莫青雪！”
她不应该替莫青雪犯下的错还债。
“闭嘴！”慕月笙怒吼。
叶浩一时间不敢说话，低着头，眼神带着不服气。他心里也替姜瑶捏了一把汗。
“姜大宝如果知道他妈妈在医院，一定会担心的吧？”
第一次，他竟然想忤逆笙爷的意思，即使拼着会被责罚，还是把想说的话说出了口。
慕月笙身形一滞，眼刀精准地剐向叶浩，却没有再说话。
气氛依然紧张，凝结着空气，让人在缺氧中窒息。
慕月笙的步伐沉如千钧，缓慢地徘徊。每走一步，空气便窒息一分。
不时有人给手术室外汇报情况。
“笙爷，婷儿小姐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第一次输血，还是没能脱离危险！”
“输血量是多少？”
“500CC。”
……
叶浩心里计算着。
“加200CC！”
“300CC！”
叶浩的心抽了一下。已经被抽了100CC的血，姜小姐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而与此同时……
“糟了，婷儿小姐的贫血症状加重了。”
意思就是说，还要再输血！
沈婷的身体怎么这么不争气！没见过变成植物人还会贫血的！
叶浩心里暗暗着急。
而慕月笙，英俊的面容带着一股阴寒，几乎刻入骨髓。眸中一丝痛意也没办法与之抵消。
医生满头大汗地问慕月笙，“笙爷，还要继续吗？”
一般的献血，医院不会抽得这么狠，可是笙爷是什么人？
别说让一个人献血，以他的权势，就算让一个人去死，也可以办得到！他们需要考虑得罪慕月笙的后果。
慕月笙没有过多犹豫，“输！”
“再加300CC！”
只听一个声音在手术室外响彻。
知道事情经过的人，怕是早就听得寒意四起，没有办法承受这其中的凉薄。
姜瑶娇小瘦弱的身躯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两名护士守在她身旁。
“已经抽了一千多毫升了，再抽下去就死人了。”一名小护士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低声腹诽。
“如果出点什么事，算是谁的错？”另一名小护士也凑了过来，同情地叹了口气。
被谈论的则主角一动不动，像条任人宰割的鱼，随意别人践踏她的尊严、生命。
“笙爷，还是不行！还要再抽一次血！只要500CC就行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手术室里有声音传出。
这一次，所有人齐齐迟疑，看向慕月笙。
姜瑶是捐赠者，不是送命者。不能因为患者而搭上无辜之人的性命！
饶是冷血如慕月笙，这一次也没有立刻出声。
他紧咬的牙关渗出了鲜血，血腥味和眸子的中的血色映衬着，给他整个人又增添了几分阴厉。
“笙爷……”
姜瑶要是出点什么事，你会后悔的！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就算是莫青雪欠她的，也不应该由姜瑶来还啊！
叶浩嗓音囫囵着，不敢惹怒男人。
他听到男人骨节咯吱作响的声音。再看慕月笙，浑身的肌肉块块隆起、虬结。
“抽。”声音从齿缝中挤出，“继续找人。”
“笙爷！”叶浩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震碎了。
他家笙爷真的为了一个沈婷，想要拿一个无辜的人来冒险！
“动作快点！婷儿绝对不能有事！”
慕月笙厉喝道。
简陋的急诊室中，姜瑶白皙的胳膊被插上输液管。是为了防止失血过多身体血压大变。
“还要抽？”得到消息的小护士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查看姜瑶的情况。
她才刚给她抽了一大管鲜血，姜瑶脸色已经惨白得像是用面粉涂了一遍。
她测了测血压，已经快要低到极限值。
“动作快点！沈小姐出了什么事，笙爷怪罪下来，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心疼归心疼，可不能不要饭碗啊！
小护士一咬牙，又一根针管插了下去。
血液的颜色因着生理盐水的注入而变浅，只能多抽一些，递交上去。
咚咚咚咚。
别墅里，奇怪的声响一声又一声。
刘妈赶忙爬起床，顺着声源来到姜大宝的房间。
“小少爷，刘妈进来了？”
嘎吱。
即使没有回应，她还是推开门，就看到姜大宝坐在地上，手里的皮球一下一下敲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和刚才的声音如出一辙。
“小少爷，这是怎么了？”刘妈快步走入，看着姜大宝光脚坐在地上心疼坏了。
“妈咪！危险！要妈咪！妈咪——”姜大宝剔透的眼瞳灰色一闪而逝。他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小手扒着刘妈的裤脚，哭得撕心裂肺。
“哎哟，夫人肯定没事的。大宝不哭，乖，不哭啊。”刘妈顿时手足无措。脑海里蹿出几个小时前客厅里发生的一幕。
她心里咯噔一声。
不会是为了给沈婷输血……
“刘妈这就给先生打电话！”
刘妈急忙来到客厅拿起电话。
慕月笙看着手机来显上的电话号码，有些凛然。他抬眸看一眼手术室的红灯，蹙眉挂断电话。
不接！
刘妈看看姜大宝，他没有再哭得撕心裂肺，但一直在哭。哭得双眼红肿，小脸憋得通红。
她一咬牙又给慕月笙打了个电话。
“笙爷，婷儿小姐勉强救下来了……”手术室里传出的讯息，让神情紧绷的慕月笙，神色微松。
只是，手术室的红灯还是未灭。
“可是婷儿小姐还未完全脱离危险，为了保险起见，那个献血人不能走。”
叶浩几乎要恨透了说这话的医生。
凭什么，要让一条人命候着另一条？更让人心寒的是，姜瑶来的时候，是自愿的。
做到这种程度，已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姜瑶她怎么样了？”
良久，慕月笙沉声问。
“笙爷，您亲自去看看她吧。”叶浩叹息一声。
话落，就见慕月笙僵直的身子动了动。旋即，大跨步朝抽血的急诊室走去。
“是笙爷。”
“笙爷来了。”
两名负责抽血的小护士不停地打量着慕月笙。
男人直挺挺地立在姜瑶的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被打了麻醉，安静得一动都没动。苍白的脸颊比之沈婷有过之而无不及。
脆弱得像是一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随时都会失去生命。
“姜瑶，我欠你一个人情。”低沉的声音恍若呢喃。
慕月笙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都听不清。
“笙爷。”小护士不忍心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可以让她好好休息了么？”
意思是问，会不会再被抽血。
慕月笙唇线抿得笔直，没有回答。因为这个答案他也不清楚。
小护士只觉得冷。即使慕月笙的俊颜再帅，这个男人再有威势和权力，她剩下的也只有恐惧。
“姜瑶，你不会死。”慕月笙薄唇复又扯了扯。他的声音，第一次不是十足的笃定。
他的大掌握紧了又松开，复又紧握。
他也不知道，姜瑶会不会死。
别墅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姜大宝怎么也哄不住，颇有把眼睛哭瞎的架势。
他也不闹，只不停地往门口走，拉住他，就往门上撞。他想要出门。
没有主事人，刘妈也只得善做主张。
“大宝，刘妈带你去医院！”
希望姜瑶在医院一切安好！
葡萄糖一点点打入姜瑶的身体。因为没有再抽血，她的生命体征终于平稳下来。
只是还是脆弱得不行。但至少不会是风雨中飘摇的蜡烛，生命之火随时都会熄灭。
“笙爷，婷儿小姐的手术室能进了。”
手术室里的医生终于带着满身疲惫走了出来，看到慕月笙，朝他微微颔首。
“婷儿……她怎么样了？”慕月笙声音关切，他想挪动脚步，却发现僵直在了原地。
“这次病情太突然了，不保证下次有这样的情况。”医生提议道，“我们应该多找几个熊猫血的献血者，以备不时之需。这样，这位小姐下次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下次？”慕月笙眼皮跳了一下，斜飞入鬓的眉挑起一个疑惑的弧度。
“这个……姜小姐的血液质量很高，和婷儿小姐几乎完全匹配。所以，如果有得选择的话，姜小姐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也有利于婷儿小姐的恢复。”医生低下头，眸里有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