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谣】第一篇章青灯长明离原中——『蔷薇』（二）

　　“东边打起来，鹊山被围困，你不担心你的封王不保吗？”虎哥用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女王手中的酒壶，发出“叮”地一声轻响，萨仁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女王径直走向下一个人，拿他当了空气。虎萨倒也没生气，自顾把酒喝完，看着她在人群中走下去。

　　当大家手中都举着盛满羊奶酒的酒杯后，女王才回到了巨大的篝火堆旁，其他篝火堆的女人男人们都望向这里，女王举着骨杯大声道：“愿天神保佑草原，愿草原的子孙绵延到天边！”

　　众人高呼着这同一句话，相互碰杯将马奶酒一饮而尽。

　　“今天是我们草原上最盛大的合娲节，女娲大神诞生了我们，为我们创造了如此美丽的世界，我们肩负着重任，为女娲大神继续创造子孙！来吧，草原上健壮的汉子们，让我们美丽勇猛的姑娘们看看，你们有多么英俊，多么真诚！我给你们准备了喝不完的酒，吃不完的肉，为草原尽情狂欢吧！”

　　她富有激情的声音刚刚落下，咸池立刻沸腾了起来。

　　苍云豹叼着人们扔下来大块的牛胫骨跑回了女王的王帐前默默啃着，女王走回王帐的路上并不是只有一个人，旁边还跟着虎萨。阿鹂就在不远处，她咬着嘴唇心里天人交战，最后还是一跺脚钻回人堆里去找被女人们团团围住的勒颇。

　　“鹊山现在什么情况？”女王好奇地问，她虽然与虎萨并肩，但两人中间隔着半臂距离，在喧闹的声音当中，她这句话小到几乎听不清楚。

　　虎萨搂着与他一般高的女王，带着一点点威胁的语气道：“青龙找我们买了五千斤黄金，整整三年的开掘量，你猜鹊山能保得住吗？”女王有点反感他这个动作，要不是他说东边出了个麒麟人，她并不打算让虎萨到她帐中。的确，封王对她而言很重要，如果鹊山战败朱雀垮台，她不再是一个王朝所钦定的封王，那就只是这个草原上普通的部落女酋王，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我知道他们打起来了。”女王听萨仁说了一些来自东边的消息，不过知道的不多。

　　“你知道的肯定没有我多，”虎萨笑了笑，说：“东边不仅有个麒麟人，孟章封国掌权的小公主还找出了失踪多年的青鸾女，你还知道青鸾女吗？”

　　如果说听到麒麟会让女王震惊，青鸾女在任何一个白虎人心中都是个不想听到的词。

　　“你认为，草原又要遭殃了？”女王下意识地反问。

　　“这个青鸾女只要活在蓬莱，总会给草原带来灾难。她出生那一年，君泽猎杀祭祀、巫师，在我们草原上肆无忌惮大开杀戒，女王殿下不应该忘记仇恨，虽然那时候我们都没出生。”虎萨走到王帐里，扣上了帘子，他迫近女王的后背，在她耳边说。

　　女王被虎萨的胡子扎得很不舒服，这一瞬间的不悦，让帐中放在木架上的刀剑纷纷颤抖了几下，发出激烈的声音。

　　虎萨在部落里张狂惯了，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不占有实力上的优势，便又换上了笑脸，双手环住女王的腰，尽量温柔地说：“你给我生个孩子，癸虎部就跟你一条心，黄金、牛羊，你想要多少有多少。朱雀青龙敢打进来，一定要踏着癸虎所有男人的尸体。”

　　女王转过身，把他推倒在床上，爽快地脱下华丽沉重的礼服，将花冠放在一边，伸手解开虎萨的上袍，娇滴滴地说：“真的是我要多少就有多少吗？”她一撒娇，整个气氛就变得有些暧昧。

　　“连我，都是你的。”虎萨安分地躺在虎皮上，当女王压在他身上抚摸着他的护胸毛时，他有些得意地说。

　　“啊啊啊！不得了了，癸虎的帐子着火啦，死好多人啦！”外面传来阿鹂的尖叫声。

　　“都是配不上女人的贱种，死就死了，闭嘴闭嘴！别在这里大呼小叫！”萨仁嬷嬷斥责道。

　　虎萨听到这两句话，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女王搂着他的脖子吹气道：“别管了，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不行，癸虎每个男人都是我亲兄弟！”虎萨将女王推翻在床上，披着袍子直接跑了出去，嘈杂声乱七八糟。

　　女王还没被男人如此对待过，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候勒颇掀开了帘子，笑着说：“好不容易从一大堆女人那里逃出来，怎么湖边没有看到尊贵的女王殿下呢？”

　　“风大，就在这里等你，反正你知道。”女王将裙子也脱下，随手丢在一边，靠在虎头上满不在乎地编了个理由。

　　勒颇绕过木桌子来到床前，慢慢解开上袍子，肌肉线条分明，不失时机地说：“我的心早就跟着您来到这里，真想永远留在这里。”

　　“叫我，蔷薇。”她挪到床沿，抚摸着勒颇腹部结实的肌肉，轻轻舔了一口。

　　“蔷薇……”勒颇托着女王的后颈部，将她轻轻压下去，温柔小心地轻吻着，就像在把玩着一件珍贵脆弱的心爱之物。

　　女王闭上眼睛，用腿盘在他腰后，愉悦地享受着勒颇的侍奉。

　　正是鱼水情浓时，帘子被掀开，虎萨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掉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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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荒谣】第一篇章青灯长明离原中——『朱鸾』（一）

　　宣明二十七年四月十七日寅时，明冲郡栖霞县郊外河滩上。

　　奔流的江水冰凉刺骨，清澈见底，能轻易看到江水深处招摇的水草，还有春天时交尾的鲫鱼。龙嫣想起雨帘公主念叨过的老话，劝君不吃三月鲫，万千鱼仔在腹中。劝君不打三春鸟，子在巢中望母归。沈砚韬失魂落魄地跪在江岸上，楚天遥和朱鸾都在岸上躺着，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朱鸾耗竭了太多灵力，飞到这里时一头栽下，楚天遥呛了一肚子水正在昏迷中，紧紧握着获麟戟不撒手。

　　这里离鹊山有三百里之遥，暂且等他们苏醒，只是权宜之计。

　　龙嫣钻入江中抓了条不起眼的鲫鱼，在鱼背上割开了一道口子，撒上了龙涎香粉末，然后丢回水中。鲤鱼在这一带游曳，将龙涎香的味道在水中播散开来，会吸引青龙家的青鲤，只要有一条青鲤感觉到味道找到这里，就可以向沈如皋传递讯息。

　　“你干什么！”龙嫣从水中站起来，看到沈砚韬拿着她放在岸边的风雪剑，刚刚拔出半截，她立刻冲过去夺过佩剑，然后回到水中连刺几条鲤鱼、鲢鱼抛上岸。

　　沈砚韬绝望地倒在水中，江水刚刚漫过他的头，在水中他的胸膛依然一起一伏。

　　“你躺在这里能解决什么问题呢？”龙嫣肩头的伤沾水后痛得很厉害，她甩下这句话走回到岸边。

　　“我不应该一意孤行！让五千人，都死在鹊山！”沈砚韬懊悔地从水里坐起来，焦躁地说。

　　“五千人？死在你手里的何止五千人，金陵江上飘着的尸体，不都是因我们而死。你现在来说这个，有何意义？”龙嫣没有安慰他，说的反而极为冷峻。

　　楚天遥听到他们争执醒了过来，哑着嗓子说道：“金陵江……我们害死了多少人？”

　　“现在说这些没用了，人都死了，我们想想怎么找到沈统领。没杀死朱奕，我们山下的仗还在打！”龙嫣把风雪剑系回到自己的腰间，坐在火堆前烤火，湿淋淋的衣服透出了她肌肤间散逸的寒气，可她不觉得冷。

　　沈砚韬跪在水中哭泣，他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

　　楚天遥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杀人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他死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参与到如此浩大的杀戮中，为一个青龙族复国的梦，父亲若在世非得气得七窍生烟用家法把自己狠狠收拾一顿。

　　朱鸾咳嗽了几声，吐了几口水，浑身酸痛头晕目眩，想要坐起来都做不到，迷迷糊糊问了一句：“这是哪里？”

　　“不清楚，大概在朔阳郡或者明冲郡。”龙嫣回答。

　　朱鸾长长呼出一口气，松懈了一些，手腕上的疼痛提醒着她不久前做过的事，她勉强看了一眼，被青色布条包住了伤口，但依稀能看见渗出的血迹。朱鸾觉得自己从未这么虚弱过，就连东陵玉都显得有些黯淡。

　　“小鸾，谢谢你。”楚天遥感激地说。

　　朱鸾露出一个与年龄不符的苦笑，本应该四十二岁风华绝代的她，现在还只是个金钗之年的少女，救楚天遥等人离开是当时能想到最好的办法。青龙是敌人，麒麟也是，可是这几个人无论生死都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还不如陪在他们身边，若他们再要与君泽对抗，自己可以拦在最前面。至于哥哥与杨将军，她笃定了两个人结多深的梁子都不会伤害对方，只要自己活着，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为什么会救我们？”龙嫣问。

　　“我没有更好的选择。”小鸾虚弱地说着。

　　龙嫣听到这句话，摇头无奈地安慰道：“生在帝王家，不就是这样。我烤点鱼，吃了暖暖身子好得快。”抽出风雪剑，将抓来的鲤鱼、鲢鱼剖开，掏干净内脏，插着树枝放在火上烤，鱼皮的焦香味散发出来，让折腾了一天一夜没吃点东西的楚天遥开始肚子咕咕叫。

　　“谢谢龙嫣姐姐。”小鸾礼貌地说。